演了一輩子小人物,他用什么感動中國?
中新網(wǎng)北京4月9日電(記者 任思雨)他是電影界的老前輩,是銀幕上出名的“小個子”,從影70多年,他精心刻畫了上百個經(jīng)典角色,演活了一個個看似平凡的小人物。
同時,他也是一名“年輕”黨員,多年來,他兢兢業(yè)業(yè)、始終以黨員標(biāo)準(zhǔn)要求自己,終于在83歲時正式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實現(xiàn)多年愿望。
4月8日晚,感動中國2023年度人物公布,年近九旬的國家一級演員牛犇在列。演了一輩子小人物,他用什么“感動中國”?
在劇組長大
上世紀(jì)三十年代,牛犇出生于天津。在他年少時,貧病交加的父母于同一天離世,就連他的生日,只有門板上寫的“屬狗”二字,直到解放后才搞清楚,應(yīng)該是1935年。
起初走上演藝之路,也是為了“能吃飽飯”。
抗日勝利那一年,牛犇的哥哥進中電三廠(北影廠前身)做了司機,把弟弟和妹妹接到身邊,哥哥每天開車接送劇組,牛犇就在廠院里幫大家跑腿送東西。
那時,哥哥勞苦一天帶回家一塊餅,牛犇吃一口,還要留一口給妹妹,他每天最想知道的就是,“吃飽”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后來,在演員謝添的推薦下,11歲時的牛犇在沈浮導(dǎo)演的抗日電影《圣城記》里出演了村童“小牛子”。
拍攝時,有場哭戲牛犇一直沒能進入狀態(tài),一旁的謝添著急給了他一巴掌,牛犇委屈地流下眼淚,終于順利通過。
“所以人家后來都說,是謝添一巴掌給我打上電影行當(dāng)。”
1947年,張駿祥導(dǎo)演受邀去香港拍《火葬》,主演白楊推薦牛犇演她的“小丈夫”,少年便跟著劇組前去香港。當(dāng)時電影演員單名很多,去之前,他想讓謝添導(dǎo)演幫著改個名字。
謝添說:“咱們平時都叫你小牛子,干脆再加上三個牛,叫牛犇吧!”從此,這個原名張學(xué)景的孩子有了個藝名“牛犇”。
新中國成立后,牛犇拍完《龍須溝》,成為上影演員劇團的一名演員。那時,金焰、趙丹、白楊、劉瓊、張瑞芳、孫道臨、秦怡等一大批國寶級著名電影表演藝術(shù)家齊聚于此,可謂星光熠熠。
以劇本為課本,以社會為課堂,以片場為家,憑借著努力和毅力,他在前輩們的耳濡目染中成長起來。
角色再小也要全身心投入
“犇”,意同奔,無須揚鞭自奮蹄,牛犇也在銀幕上耕耘了一輩子。
《紅色娘子軍》里的小龐、《泉水叮咚》里的大劉、《牧馬人》里的老郭、《老酒館》里的老二兩……從影70多年來,他的履歷幾乎縱貫半部中國電影史。
牛犇曾樂呵呵地總結(jié):因為長得小,演的都是“小角色”。兒時演流浪兒,年輕時演解放軍小戰(zhàn)士,如今仍與“小”字有緣,演小老頭兒。
但這些看似不起眼甚至沒有完整姓名的小角色,卻從沒有掩蓋他的光芒。
1982年,牛犇在電影《牧馬人》里飾演“郭諞子”一角,生動的演技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電影臺詞“老許,你要老婆不要?”更是經(jīng)由社交平臺再次火遍全網(wǎng),這個角色也為他摘得了金雞獎和百花獎最佳男配角獎。
拍攝電影《飛越老人院》時,他飾演的角色沒有一句臺詞,只是躺在床上,但考慮到電影主題,他反復(fù)琢磨,建議導(dǎo)演把自己綁在后邊的欄桿上,用嘶嘶的聲音表現(xiàn)老人失聲的痛苦。
在他看來,再小的角色,都要百分百投入自己的心血,“一個光躺在那的角色誰都能演,但今天既然讓我牛犇來演,我就要賦予這個角色一定的生命?!?/p>
2017年,牛犇榮獲第31屆中國電影金雞獎終身成就獎,再度登上金雞獎的領(lǐng)獎臺。
但站在臺上,他也沒有把自己看成“主角”。發(fā)表感言時,他深情講述了一段拍攝《牧馬人》時道具老師的故事,用最真誠的方式向默默奉獻的同行們致敬。
看過《花樣爺爺》的觀眾們記得,生活里的牛犇是一位愛開玩笑、愛吃冰淇淋的可愛老頭,但一到拍攝現(xiàn)場,卻有著如他名字一般的“牛脾氣”。
62歲拍《梨園生死情》,因為所騎的毛驢受驚,他一頭栽在地上當(dāng)場休克。當(dāng)時胸骨錯位,肋骨斷了兩根,醫(yī)生說兩個月內(nèi)必須臥床休息。但為了不影響拍戲進程,他以驚人一例用3天時間拍完了幾十個鏡頭。
出演《海鷗老人》時,牛犇扮演的老人在戲中為了救落水孩子,需要跳進冰冷的湖水中,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年近80,但聽說要找替身,立刻倔強地一口回絕了。
“要不是那股子牛勁兒,我恐怕堅持不到現(xiàn)在。”
一輩子跟黨走
2018年6月6日,在上千名中共黨員的見證下,83歲的牛犇緊握拳頭,宣誓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今天我可以驕傲地說,我是你們的同志了!”這一刻,實現(xiàn)了他心中埋藏了多年的心愿。
小時候,牛犇第一次學(xué)進步歌曲,是劇組一位場記老師教的,后來他才知道,那位像母親一樣關(guān)心照顧自己的老師,其實是一位中共地下黨員。
上世紀(jì)50年代,還沒滿18歲的牛犇就聽上影廠老書記上黨課,看著敬佩的演員們先后成為黨員,他想成為黨的一份子的愿望愈發(fā)強烈。
以前動蕩年代沒能入黨,后來又陰差陽錯沒入成黨,隨著歲月流逝,牛犇“跟黨走”的信念始終沒有動搖。他覺得自己比不上前輩們,必須更加努力,向他們看齊。
2016年,電影《鄒碧華》啟動拍攝,牛犇的戲份只有一天,可他被法官鄒碧華的忘我精神深深打動,殺青之際,上影集團開了表彰會,牛犇給演員佟瑞欣遞了張小紙條:“我們一塊從今天起考慮塑造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吧?!?/p>
在大家的鼓勵支持下,已是耄耋之年的牛犇遞交了入黨申請書。他說,要像許多老一輩藝術(shù)家一樣,成為一名真正的中國電影人,為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奮斗的電影人。
得知牛犇找自己來做入黨介紹人,病中的表演藝術(shù)家秦怡欣然接受,并鄭重寫下了自己的意見:“牛犇是個好同志,我愿意做他的入黨介紹人,我相信他也會做得很好?!?/p>
如今,夙愿終于達成,但對牛犇來說,圓夢并不是終點。即將成為“90后”的他,依然積極參加各種公益活動,獨自坐飛機去外地拍戲,沒有停下的跡象。
每次看劇本的時候,他首先看的是社會影響和社會效益,如果沒有意義,給再多的錢也不接;有意義的,哪怕不給酬勞,只要有貢獻,那就去。
“對于一名電影工作者來說,生命的意義就是用好作品回報黨和人民的信任?!?/p>
《〈感動中國〉2023年度人物盛典》上,給牛犇的頒獎辭這樣寫道:
“流浪進電影的苦兒,依然在跋涉的老戲骨,賦予角色生命,帶給人間笑聲。人們忽略他的名字,但記住了他塑造的生活。他站在聚光等下,堅守遠超出銀幕的邊界?!?/p>
資料來源:人民日報、央視新聞、解放日報、新民晚報、中國文藝評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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