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九:“一百分才及格”
光明日報記者 陳海波
又一次成功發(fā)射!
4月16日,我國在酒泉衛(wèi)星發(fā)射中心使用長征四號乙運載火箭,成功將風云三號07星發(fā)射升空。這是長征系列運載火箭的第471次飛行任務。
471,一個了不起的數(shù)字!在一次又一次的“飛天”中,中國航天成了“靠譜”的代名詞。此刻,我們想起了中國航天界流傳甚廣的一句“名言”:“上天的產(chǎn)品,99分不及格,相當于零分。100分才及格,及格了還要評好壞?!?/p>
“名言”來自一位老航天人——兩院院士、航天科技集團科技委顧問陸元九。兩年前的“七一”前夕,這位出生于1920年的老人,以101歲的高齡成為“七一勛章”最年長的獲得者。
“不把技術(shù)問題吃透是要吃虧的”
1996年,經(jīng)過多年研制的長征三號乙運載火箭,在西昌迎來首次發(fā)射。突然,火箭姿態(tài)發(fā)生異常。20余秒后,墜毀爆炸。
76歲的陸元九坐不住了,立即趕赴西昌。接下來的三個多月,他沉浸在一種專注、焦慮、亢奮疊加的狀態(tài)里。甚至經(jīng)常睡不著覺,要靠安眠藥才行。經(jīng)過抽絲剝繭般地層層分析,最終在千絲萬縷的線索中找到一根小小的“金絲”——雙向可控硅,這就是問題的關(guān)鍵。
翌年,長三乙在西昌第二次起飛,并把一顆國外衛(wèi)星順利送入遠離地球數(shù)萬千米的軌道。于是,就有了上文陸元九的那句“名言”。
此后的日子里,陸元九經(jīng)常向同事,特別是向年輕人提起這次發(fā)射失敗后的西昌之行。以此警醒自己,也勸誡他人:“如果不把技術(shù)問題吃透,是要吃虧的?!?/p>
“一定要學新東西”
“技術(shù)問題搞不清楚,腰桿子就不硬”,這或許正是陸元九走上“科學救國”道路的原因。
20世紀40年代中期,陸元九抱著“學好科學救中國”的信念,遠渡重洋到美國麻省理工學院航空工程系求學?!凹热粊砹魧W,一定要學新東西”的他,選擇了儀器學專業(yè),研究當時很少有人聽過的“慣性導航”技術(shù)。
慣性導航相當于飛行器的“眼睛”,確保它能飛得更準。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慣性技術(shù)在航空和導彈上開始應用,但作為導航,尚處于萌芽階段。在留學的前兩年,陸元九一直是這門學科唯一的博士生。
1949年,拿到了世界上第一個慣性導航博士學位的陸元九,被麻省理工學院聘為副研究員、研究工程師。而更讓他興奮的是,大洋彼岸誕生了新中國。
回國后的陸元九,深刻感受到這片土地上跳動的脈搏。此后,陸元九在慣性導航技術(shù)等領域不斷開拓,為我國慣性技術(shù)的發(fā)展及其在火箭、導彈、衛(wèi)星和載人飛船方面的應用作出了突出貢獻,還為以載人航天、探月工程為代表的國家重大科技工程的規(guī)劃和論證貢獻了自己的智慧。
“要求嚴格,可以進步快一點”
“只要一聽說他要參加評審、論文答辯等,大家就格外緊張。”這是同事和學生對陸元九的評價——他是個性極其倔強的人,這種倔強,“本質(zhì)特征就是要求嚴”。不過,在陸元九看來,嚴,是一種督促和希冀——“要求嚴格,可以進步快一點”。
2021年,有媒體向陸元九拋出問題:我們應該有什么樣的科學精神?這位百歲老人言辭懇切:“一定要認真,老老實實地干活,不能說任何假話。”
這個回答,也是陸元九等許多航天人的寫照。他們將夢想投射向星空,但雙腳將大地抓得更緊,“差一分”就不行。正如航天員王亞平致信陸元九時所說:“是你們的高標準、嚴要求和無數(shù)個夜不能寐的堅持,成為今天我們在太空自信、自由翱翔的底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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