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戲劇海外傳播影響力與日俱增
自新時代以來,中國戲劇創(chuàng)作者在黨和國家“提升中國文化影響力”的號召下,把越來越多的優(yōu)秀作品帶到了國際舞臺。這些在海外廣受好評的作品都不約而同地巧妙化用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用創(chuàng)新表達的方式注入了本民族的精神力量與獨特的美學韻味。令人欣喜的是,這些作品在海外的接受度也在一路走高,獲得了觀眾的共鳴與共情。與此同時,科學技術的助力也進一步拓寬了中國戲劇作品走向世界的道路,為其海外傳播帶來了無限可能。
1.中國元素讓中國戲劇具有更高的辨識度
近年來,更多的中國戲劇作品在國際舞臺上大放異彩。今年金秋,愛丁堡邊緣藝術節(jié)在愛丁堡成功舉辦。代表中國桂林藝術節(jié)“英才計劃”的兩位中國導演趙淼與黃盈,分別攜肢體劇《大膽媽媽和她的孩子們》與新國劇《西游記》于當?shù)匮莩?,收獲了海外觀眾與專業(yè)人士的高度評價,分別榮獲了戲劇節(jié)頒發(fā)的“亞洲藝術特別劇目獎”“特別表演獎”和“最佳導演獎”的殊榮?!短K格蘭人》報評論人喬·戈德布拉特評價肢體劇《大膽媽媽和她的孩子們》“復興了這類藝術作品”,而《西游記》則更是“在世界戲劇領域邁出了一大步”。
兩部中國戲劇作品分別運用了不同的形式進行創(chuàng)作,一部是以中國風格演繹西方經典,另一部則重在探索中國故事的現(xiàn)代表達。肢體劇《大膽媽媽和她的孩子們》改編自布萊希特的同名劇目,作品中也大膽運用了中國元素:具有寫意化風格的儺戲面具的使用,在隱匿了傳統(tǒng)的粗獷與華麗之后,更凸顯其莊嚴和神秘感;演員用紅白黑三色油彩以不同的畫法涂飾面部的不同區(qū)域,刻畫出七人七色,表現(xiàn)出不同性格;折扇、撥浪鼓、油紙傘等道具的應用,更是使得這部西方經典充盈著古典的東方韻味,加上戲曲身段與中國民間舞的運用,讓海外觀眾耳目一新,讓中國戲劇具有更高辨識度和表現(xiàn)力。
而另一部作品《西游記》,以“新國劇”之名,探索中國戲劇藝術新的演劇形式。國劇一詞,源自20世紀20年代的“國劇運動”,被余上沅釋義為“由中國人,用中國材料去演給中國人看的中國戲”。繼黃盈2011年創(chuàng)作的第一部“新國劇”《黃粱一夢》在2011年法國阿維尼翁戲劇節(jié)演出之后,時隔逾十年,他以2023年版的《西游記》再度展現(xiàn)他對“新國劇”的創(chuàng)作探索。在創(chuàng)作文本上,該劇并未拘泥于對明清小說《西游記》的借鑒,而是回溯了更多的歷史素材,如唐代玄奘口述的《大唐西域記》、南宋的《取經詩話》和車王府曲本、元雜劇劇本等,同時也探究了現(xiàn)代的影視改編作品,如央視版電視劇《西游記》、電影《大話西游》等,并在此基礎之上,“以我們這代人的視角,講述一個現(xiàn)代人會懂的《西游記》”,比如,對理想的堅守,除惡揚善理念等。在舞臺呈現(xiàn)上,琴聲悠長的古琴與音色空靈的色空鼓相結合,使京劇、昆曲等中國傳統(tǒng)藝術更加和諧地融入這部具有現(xiàn)代性的戲劇作品中。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有機融合,讓這部以中國傳統(tǒng)文化為內核、現(xiàn)代演劇形式作外衣的作品被海外觀眾追捧。
伴隨著中國戲劇藝術的不斷發(fā)展,在世界舞臺上,中國戲劇作品的樣式愈加多元。除了傳統(tǒng)的戲曲藝術,話劇、肢體劇、兒童劇等形式也成了講述中國故事、傳播中國文化、展現(xiàn)中國形象的藝術載體。
2.走向海外的中國戲劇越來越重視觀眾的接受度
在“走出去”的過程中,我們必須考量如何處理因歷史、文化、語言等多方面因素導致的理解障礙和審美差異。雖說“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但民族的要想讓世界觀眾都能讀懂,也需要具備世界語言的屬性。
在對外傳播、交流的過程中,臺詞翻譯是影響演出呈現(xiàn)的重要因素之一。不同國家運用不同的語言,其背后往往隱藏著各自的文化差異性。當北京人藝的話劇《我們的荊軻》前往俄羅斯圣彼得堡演出時,導演任鳴著重強調了話劇演出文本的翻譯問題。他鼓勵翻譯者大膽意譯,尤其是在面對中國文化中所特有的市井俚語時,在出現(xiàn)雙關、借代等修辭手法時,需要以“意”為主,用適應當?shù)氐奈幕Z境進行翻譯,以傳達臺詞真正的內涵。除此之外,過長的外文字幕會分散觀眾對舞臺演出主體的注意力,因此翻譯需要在信、達、雅的基礎上更為精練。
戲劇的語言不僅指臺詞,也包括肢體,二者相較而言,肢體語言可以實現(xiàn)更為直接的表意。論對肢體語言的運用,我國傳統(tǒng)戲曲是珍貴的文化遺產,其演劇形態(tài)充分運用假定性,表演創(chuàng)作善于對人物內心世界的豐富情感與思緒進行提煉,進而外化為風格化的戲曲程式。在走向海外的中國戲劇作品中,常常可見運用戲曲身段塑造人物個性的場面。以王曉鷹導演的話劇《理查三世》為例,劇中威爾士親王以“雉尾生”的扮相登場,一套行云流水的“趟馬”直接塑造了人物純真、明朗的青春形象。此外,在兩名打手摸黑進入倫敦塔的段落,運用了《三岔口》等戲曲劇目中常見的丑角表演,夸張的身段與精巧的環(huán)節(jié)設計增添了角色的喜劇性。該劇受邀參加英國倫敦“環(huán)球莎士比亞戲劇節(jié)”,于海外觀眾而言,這種深蘊著東方寫意美學的表現(xiàn)形式,不僅為他們帶來了嶄新的審美體驗,也讓他們對中國戲劇的表情達意更加理解。
無論是對文本翻譯的處理,還是在形體表達上的借鑒,目的是讓中國戲劇藝術在“走出去”的過程中被更好地接受。法國《普羅旺斯日報》評價《我們的荊軻》是“可以超越地緣距離與文化差異的經典作品”,英國的一位劇評人認為《理查三世》中高度風格化的處理彌合了莎士比亞原著中魔幻與現(xiàn)實并存的獨特意境。
戲劇的魅力在于對人類情感的藝術表達,走向海外的中國作品應該更加重視觀眾對作品的接受程度。只有觀眾能夠看懂演出,方能與之共情,并在自己的文化之中尋找相似的藝術形象與理念,與作品產生更加強烈的共鳴。
3.文學與科技賦能中國戲劇更加國際化
中國的文學作品近年來也不斷成為外國戲劇工作者鐘愛的創(chuàng)作素材。波蘭導演克里斯蒂安·陸帕在2021年改編魯迅的小說《狂人日記》之后,再次將目光聚焦當代作家史鐵生的作品,將其所著《關于一部以電影作舞臺背景的戲劇之設想》改編為舞臺之上的《酗酒者莫非》,作品于2022年首演。2023年9月,以色列導演露絲·康內爾根據(jù)沈從文同名小說改編的音樂話劇《邊城》在鼓樓西劇場上演。導演通過“說故事劇場”的方式,最大限度遵從原著的敘述,保留了原文內蘊的思想性,再通過演員一人分飾多角的演繹,具象化了原作字里行間那份抒情的詩意。伴隨著近20種中國民間樂器的現(xiàn)場伴奏,觀眾在沉浸式的劇場中可以更加親切地感受到作家沈從文筆下湘西的風土人情,以及潛藏其中的清澈、淳樸及悠長的回甘。
上述作品均由外國導演執(zhí)導,由中國演員演繹。雖然此類合作并非新的形式,但是,從近年來類似作品數(shù)目不斷增加的現(xiàn)狀可以窺得,中國與世界在戲劇文化上的交流呈現(xiàn)出緊密交融的大趨勢,中國深厚的文化底蘊也為世界范圍內的戲劇工作者提供了創(chuàng)作的養(yǎng)分。在中國戲劇走向海外的道路上,一條以合作創(chuàng)排進行交流的路徑逐漸顯現(xiàn),這條道路也為中國藝術形象在國際視野中的展現(xiàn)提供了更廣闊的舞臺。
與此同時,科學技術的發(fā)展催生了新的線上觀演模式。線上戲劇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突破時間與空間的束縛,拉近觀眾與劇場之間的距離,進而幫助實現(xiàn)國家與國家之間跨時空、跨國界的藝術交流。文化和旅游部出臺的“十四五”規(guī)劃中預見了“線上演播”的無限可能性,鼓勵“互聯(lián)網+演藝”的演出模式,以此推動中國數(shù)字文化產業(yè)的高質量發(fā)展。一系列“云劇院”如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北京保利劇院推出“保利云劇院”;中國國家話劇院推出“CNT現(xiàn)場”,即“中國國家話劇院現(xiàn)場”;中國國家大劇院推出了“春天在線”“聲如夏花”“華彩秋韻”“冬日之約”等一系列線上演出;北京人藝也在線上展播、直播一眾經典劇目……遍及世界各地的觀眾無需親臨現(xiàn)場,便可通過電子設備一睹中國戲劇演出的精彩,中外合作創(chuàng)排的戲劇作品也可以通過線上線下“雙演結合”的形式,將作品的輻射范圍推廣至更多的國家。智能科技賦能戲劇舞臺,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藝術形象將收獲更加有效的傳播,實現(xiàn)多元多面的展示。
(作者:樂音、陳剛,分別系中央戲劇學院博士研究生,中央戲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本文系2021年度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重大項目“當代中國話劇作品評價體系與質量提升研究”〔項目編號:21ZD13〕階段性成果)(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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